260只比格犬的实验历程：从被翻盘到逆袭的狗生

“实验室的经历，让它们进化成一个物品”；

“不挣扎，能忍耐，是实验留下的后遗症”；

“习惯了笼子的铁丝触感，平稳的地面让它无所适从”……

通过腾讯视频纪录片《宠物一千零一夜》，有别于其他萌宠的“比格实验犬”，首次进入了大众的视野。

从实验室出来之后，带着外表可能看不出来的伤痕，以及肉眼可见的紧张惶恐，这些实验犬的“狗生”，又将何去何从呢？

△《宠物一千零一夜》中的比格犬丨视频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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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最近还在朋友圈里为“丁十一”的又一次尿床着急上火，但说起与“丁十一”的初次相见，丁女士的语调温柔了许多。

“领到它的当天，就带它去宠物医院做了个全面体检。它非常老实，把它抱到台子上准备抽血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人去按着它。医生刚拿起针筒，它就主动把爪子伸出来了。连医生都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乖的狗狗，乖得令人心疼。”

△去年9月5日“丁十一”与小主人的初见丨受访者供图

那是去年9月5日。在那之前，被宠物医生推断大概年龄为两岁的“丁十一”绝大部分的“狗生”，都是在实验犬培育基地和实验室里度过的。以至于它刚到上海领养人丁女士手上时，连在平地上走路都不敢。它用了一周才学会抬起腿来小便，而学习爬楼梯则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丁十一”乖乖接受体检的情景让丁女士倍觉心酸丨受访者供图

即便已经在丁女士家养了半年多，“丁十一”还是非常抗拒像普通狗狗那样在密闭的卫生间里小便，宁可憋几个小时等到出门放风，但总还是有憋不住的时候。丁女士说，养“丁十一”，确实比养普通狗狗需要更多的耐心和爱心，

“但有时也觉得挺心酸的，不知道它之前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子。”

△展开“新生”的“丁十一”丨受访者供图

——因为众多像丁女士这样的爱狗人士和公益组织的传播、科普以及身体力行的领养，近年来，比格实验犬，这一特殊的犬种越来越广为人知。成立于2017年、大本营在上海的“比格公社”，已经成为目前国内最大的比格实验犬领养平台，至今已有260只比格实验犬通过这个平台找到了领养家庭，开始全新的“狗生”，“丁十一”就是其中之一。

早从1940年代起，犬只就作为实验动物开始用于各种研究。1950年代开始，因为体型较小、性格亲人、繁殖高效、遗传稳定、体质强壮等原因，美国科学家大力推荐将比格犬作为实验用犬。此后，比格实验犬被广泛应用于科研军工、医学临床、生物医学、成分测试等多个领域。公开数字显示，超过98%的实验用犬都是比格犬。

△图源丨比格公社

每年到底有多少只比格犬被投入实验室？因为没有确切的统计资料，很难说哪个渠道给出的数据最为权威可信。在腾讯视频刚刚推出的动物题材纪录片《宠物一千零一夜》中，显示“世界上每年有10万只狗投入人类的各种实验，其中98%是比格犬”；而在去年，美国一项公开数据显示，仅在美国，每年就有约70000只狗用于实验室研究，其中65000只都是比格犬；在知网，早在1988年国内一篇名为《实验用BEAGLE犬的饲育研究》显示，“世界上每年BEAGLE犬的用量约为10万头”——当时BEAGLE犬甚至还没有用上“比格”这个中文名。综合这三个渠道的数据，以及实验犬在越来越多研发领域的使用，说全世界每年约有10万只实验犬的需求量，应该是只多不少。

△《宠物一千零一夜》中的比格犬丨视频截图

百度“实验犬”，我们能看到目前国内多家实验犬机构的公开信息，甚至从中可以看出一只实验犬简陋的“狗生”：它们在实验相关机构出生，按照科学配比喂养长大，唯一目标就是成为一只合格的实验犬。然后，它们被送往不同的实验室，经历不同内容、时长的实验。有的实验犬终其一生没有走出实验室，而更多的实验犬对人类无害，是可以退役和被领养的。

从2000年左右开始，全球多个国家的动物保护组织致力于为退役的实验犬寻找负责的领养家庭。中国的网络社交平台上也出现越来越多的实验犬领养信息，而当被问及“哪个领养平台最靠谱”时，“比格公社”是最常被推荐的。

上海青年Spencer，如今以“比格公社社长”的身份被越来越多的爱狗人士知晓。早在十年前，因为父亲去世，二十多岁的Spencer萌生了养一只狗的念头。

“那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希望家里除了我，还有另外一个活物。我自己有一点英国情结，喜欢小猎犬；同时又是史努比（漫画史努比的原型就是比格犬）的粉丝，所以就选了比格犬。十年前上海养比格犬的人家还不多，我们有一个固定的比格圈子。”

2017年，Spencer开了公众号“比格公社”。因为从事广告业的工作经验和策划功底，“比格公社”很快就在全国的比格圈子里小有名气。其后不久，Spencer意外地收到了来自某实验相关单位的信息：我们这里有一批退役的比格实验犬，你那边能否接收，为它们寻找领养家庭？

Spencer此前对比格实验犬有所了解，也看到过网络上零散的领养信息，但一般情况都是三只五只地寻找领养，而这一次就有51只！“对方表示，这批实验犬做的是一些轻微实验，安乐死的处理方式着实有些不忍和遗憾。由于数量较多，通过个人社交网络很难找到合适的领养，因此只能寻找靠谱的第三方来进行扩散。我自己是养狗人，在我最失落的时候，陪伴在我身边的就是比格犬，所以我对比格犬是有一种特殊情感的。如果我不接，这批实验犬不知道会有怎样的下场。一想到这个，我就觉得没法坐视不理，于是说那我全收了。”

△《宠物一千零一夜》中的Spencer丨视频截图

Spencer超强的工作能力和人脉再次派上了用场。他很快就在上海周边处租到了合适的安置基地，51只退役的比格实验犬全部被送到这里，并交给相识且具有饲养经验的场主进行打理。

那也是Spencer自己第一次看到比格实验犬，

“特别胆小，会躲着人，我伸手去喂它们，它们是不敢吃的。而且因为从出生之后就在笼子里生活，我打开笼子，很多狗都不敢从笼子里出来。它们习惯了笼子的铁丝触感，忽然一下子来到地面上，吓得蜷缩起来，不会走路。”

这批比格实验犬在基地生活了两个多月，它们的预估年龄、体重、性格、健康状况等都有详细的记录。Spencer特别强调这两个月的必要性，

“因为每只比格实验犬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实验后创伤，我们需要了解它们的健康情况，在领养信息中也会如实公布每只狗狗的大概年龄、性格、身上还留有哪些疾病等信息，一般来说比较普遍的是皮肤病和肠胃方面的毛病。如果有健康状况不佳的狗狗，我们会留下来多观察一段时间。”

△《宠物一千零一夜》Spencer等志愿者在整理相关信息丨视频截图

第一批领养信息发布之后，借助比格圈和其他爱狗人士的扩散，3天之内就被全部认领。其中编号为001号的“葱花”，被一位广州主人认领；而003号，则去了遥远的内蒙古安家。这个速度，超出了Spencer本人的预期。

有了第一批的成功经验，2017年底，第二批35只比格实验犬也被送到了全国各地的领养人家中。

作为对领养人的某种“考验”，除了运输费用，每位领养人需要支付每只350元的领养费用。这种区别于其他渠道的“有偿领养”，一度使得比格公社受到诟病，但Spencer和团队坚持沿用至今。“坦白说，每只350元的领养费用，根本抵消不了安置基地的成本，我们的用心也不在于此。这350元领养费用的依据，很简单，一只比格犬的体重大概是15-20斤，而市面上每斤狗肉的价格是20元。我要确保你从我这边领走一只狗，未来不存在转手就把它变成狗肉的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要符合实验标准，每只比格实验犬的“纯正性”都是有保证的，且年龄大多在1-3岁，很少有超过4岁的。在上海正规的宠物店里，这样一只纯种比格犬的售价，约为4000-6000元。

但是，即便有350元的领养费用作为门槛，狗狗们被迅速领养一空之后，后续问题也随之出现，其中有十来只被领养人以各种原因要求退回。这些问题主要出现在前两批，而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冲动领养。

△平台上每只比格犬都有完整详细的领养资料

很多年轻人看到领养信息后，一时冲动报了名，不久就后悔了。“当然，领养人给出的原因五花八门，有的说家里老人生病了，自己管不过来；也有的说狗狗领到家之后咬了人，其实这怎么可能呢？比格犬的脾气总体来说是最好、最乖顺的了。后来我们又为这只狗找了其他领养人，反馈说完全没有咬人这回事。遇到退养，我都会立刻告诉他们：没问题，你退回来，我们要。就怕他们随便遗弃或者做更坏的处理，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比格公社的这种态度，给上海领养人Sally留下深刻印象。“原本以为我提出申请，他们会很高兴地赶紧把狗给我，没想到要经过严格的筛选。最后还被告知，万一不想养了，千万不要随便送人或者遗弃，还可以退回给他们。按照他们的说法，公社就是娘家，总能给狗狗们一口饭吃，当时听了觉得挺感动的。”

有了前两批领养的经验教训之后，Spencer和团队开始制定、完善严格的领养流程，要求领养人填写领养意向，接受领养审核，并在领养之后定期反馈。

“我们有一套领养问卷，除了基本信息之外，主要看领养人对实验犬的认知度和饲养意识。义工可能会放大一些问题，比如很多比格实验犬都有皮肤病，比如刚开始时狗狗是无法与主人亲近的，比如有些狗狗可能会害怕得乱叫，那你能不能接受这些？如果不能，你就不是我们要找的领养人。”

对350元的领养费用和严格的审核流程，领养人丁女士表示“很理解，也特别认可”。

“据我所知，确实有一些人提交了申请，但没有通过审核，而且义工也不会告诉你为什么没有通过，避免有些人为了通过审核而去找一些所谓‘攻略’。其实如果公社早一点把狗狗都送出去的话，反而可以减少成本，但他们没有这样做，而是最大程度地保证每只狗狗一旦被领养，是可以一直被养到老的。虽然填报和审核的过程是有一点麻烦，但我非常认可这种做法。事实上，如果我一申请，他们就把狗给我，我对他们的信任反而会打个折扣。”

《奇葩说》第七季有一个辩题：好不容易追到的真爱很怕狗，我要不要把狗狗送走？这个辩词遭到很多养狗人士的驳斥，认为是不可能在现实中发生的“伪命题”：你如果爱狗，你爱上的人很难不爱狗，或者说，你很难爱上特别抗拒狗的人。

而对比格实验犬的领养人来说，除了“爱狗”这个命题本身之外，领养的意义，同时意味着对生命的尊重、敬畏和怜惜，以及对“我们都是实验动物的受益者”而应该有的社会责任的认可和承担。

比格公社在开放领养之初，Spencer经常会面对这样的询问：我能只挑年龄小的狗吗？我能只挑公/母狗吗？我能挑一只可爱的/好看的吗？

遇到这种情况，Spencer就劝告他们，最好还是去买一只完全合乎心意的狗。

“我们认为最公平合理的方式就是先到先得，很难给每个申请人挑挑拣拣的机会。而且，比格实验犬的身世本身，也注定了它们不可能十全十美。”

任职于石家庄市某医院的刘思源，是比格公社早期的领养者之一。他领养的是比格公社2018年上半年“粽子小班”中的一只，因为编号为8，因此取名“科比”。刘思源坦言，“科比”并不是他当初的首选，只是他没有轮到第一波领养机会，第二波只能从剩下的当中挑选。“但这个对我来说不是问题。我当时就跟自己说，既然决定领养了，就好好对人家，应治疗的治疗，该调理的调理。”

△“科比”2018年6月被领养前在基地的图片丨受访者供图

观看领养直播时，在上海从事财务工作的申请人Sally注意到，这批比格实验犬当中，有几只肢体上有点残疾，当即决定如果这几只很难被领走的话，她自己就从中挑一只。“没想到轮到我选的时候，那几只都被领走了，可见大家是真的很爱狗，不会去介意这些细节问题。”

“丁十一”随领养人丁女士姓，之所以取名“十一”，是因为这一轮总共有11位领养候选人。“如果说有所偏向的话，我比较看重狗狗的性格，因为我们家两个小孩，我自己工作又很忙，就想如果狗狗本身比较友好的话，那养起来会省心一点。另外就是希望狗狗年龄不要太大吧，毕竟狗狗的寿命就是十几年，我当然希望跟它相处的时间更长一些。”

令Spencer印象深刻的领养之一发生在上海。当时，Spencer应某区居委会的邀请，从本市领养人手上借了几只狗狗来宣传垃圾分类。有位中年阿姨得知这是比格实验犬，非常好奇，当场问了很多问题，在与家人商量之后，决定领养一只。“我们的领养人多数集中在80后、90后，这位阿姨相对年长一点，但接受新事物非常的快。”

一个偶然的契机，家里已经养了两只比格犬的Spencer，自己也成了领养人。2018年，Spencer忙于本职工作，无法及时完成领养审核流程，安置基地有一批比格实验犬的待领时间被大幅度延长。还有一只到了山东之后，领养人说这只狗跟家里原有的金毛吵架，又退了回来。在录档案的时候，Spencer就对这只长相有点“滑稽”的狗狗印象深刻，“它是需要独宠的那种性格，很会吃醋。被退回来之后，我就想你这么长时间还没被领走，可能是跟我有缘分吧，我就自己领过来养了。”现在，这只狗被Spencer养在工作室里，跟家里的两只比格犬分开。

对于领养家庭来说，从提交领养申请到真正领养成功，包含了比格实验犬的知识科普、与家人协调沟通等多个过程。其中家人最为担心、同时也是外界最关注的，就是比格实验犬到底会不会对人类有害，以及它们能否可以摆脱往日阴影，在领养家庭正常生活。

从去年上半年开始， Sally就想领养一只比格实验犬。“那时已经有备孕计划，就想先领养一只，毕竟它需要时间适应嘛，那我正好可以给它足够多的陪伴。等到我有小孩了，狗狗就可以跟孩子玩了。”

Sally的计划遭到父母的强烈反对：都要备孕了，怎么还能养狗，而且还是“来路不明”的实验犬？！“老人觉得狗狗很可能会伤害到小孩，尤其是实验犬到底会不会对人身造成伤害，如果之前没有充分了解，确实是会担心的。幸好我先生非常支持，他以前在英国工作过，英国人是真的把宠物当做family（家庭成员）看待的。我们都知道有哪些方法可以规避宠物带给孕妇的伤害，确认自己会是合格的、负责任的领养人。”

△刚到新家，“拉菲”吓得不敢动弹丨受访者供图

“拉菲”就这样来到Sally的家，并被钟爱红酒的爸爸取了这个名字。半年多时间过去，在Sally夫妇的精心呵护下，“拉菲”虚弱的肠胃已经基本恢复，但漏尿问题还在继续调理当中。“刚来的时候，它胆子非常小，一有点情绪波动，就会漏尿。现在情况好多了，只有在特别激动或者特别害怕的时候才会有，性格也活泼多了。”而此时的Sally已经怀孕5个多月，即将在7月份迎来新生命。

△左图：“拉菲”在Sally怀中；右图：越来越放松的“拉菲”丨受访者供图

跟Sally一样，当刘思源决定领养一只比格实验犬时，家人的意见也是反对的。

“我妈妈是有点怕狗，我爱人怕狗吵闹，我家二宝才两岁，家人的顾虑会比较多。我也做了很多工作，告诉他们实验犬是比较安全的，可能会有一些皮肤疾病，但传染性肯定不大。在填报领养申请的时候，全家其实只有我和大宝最积极。”

“科比”刚到新家时，确实带来不少麻烦：胆儿小，蜷缩在角落一动不动，直到一周之后才敢在房间里转悠；随地大小便，所有生活习惯都需要从头训练；最大的好处可能就是非常安静，不像之前家人所担心的那样乱叫。

“对于这些麻烦，我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而且接到它的时候正好放暑假，两个孩子花了很多时间和心思陪它，我感觉它算是很快就融入我们家了。我妈妈之前说怕狗，但现在跟‘科比’亲得不得了，还给它手缝棉垫子。”

△帅气的“科比”丨受访者供图

如今的“科比”在院子里撒起欢儿来，已经跟其他宠物犬没什么不同了，只有耳朵上一个小小的缺口和耳朵内的编号，记录着不知是否被它自己遗忘的曾经。有意思的是，在了解了“科比”的来历之后，刘思源的邻居也领养了一只比格实验犬。

在憋尿的苦恼之外，“丁十一”表现出了丁女士所期待的活泼、友好、以及出人意料的聪明。“丁十一”的乐感非常好，哥哥在弹钢琴时，它就守在边上，发出很有节奏的高声吟哦。“而且它能分辨哥哥弹得好不好。如果哥哥弹得好，它哼唱的时间也会很长。如果是新学的曲子，弹得断断续续，它听一会儿就跑开了。”

△会“唱歌”的“丁十一”丨受访者提供

2017年至今，比格公社已经累计救助总共7批、260只比格实验犬，领养人遍及全国各地。还有的领养人在领养过一只之后再次提出申请，目前比格公社已经有十多个“二胎领养家庭”。

而从比格公社的回访和领养人的反馈来看，绝大多数比格实验犬都已经基本适应了新的环境，开始了全新的“狗生”。“我们了解下来，确实有几只已经去世了，原因有的是吃了老鼠药，还有一只年纪比较大，是患肿瘤去世的。但我们很难弄清楚这个肿瘤是后面长的，还是从实验室里面带出来的。目前来说，患病的就这一例，其他狗狗的健康状况都很好。其实比格犬的体质本身就比大多数犬种优越，不容易生病，否则也不会被选做实验犬了。”

随着对实验犬的科普和领养人的口口相传，大众对实验犬的接受度也在逐年增加。仅在2020年，比格公社送出两批总共92只比格实验犬，预告信息一出，有总共300多人提交了领养申请，这还不包括为数更多的咨询者。

Spencer透露，比格公社已经与全国范围的四家实验机构取得了固定联系，还有其他实验机构也主动与比格公社取得联系。“我们跟实验室已经建立了信任关系，他们会告诉我们这批狗是从什么实验中退下来的，大概的年龄范围，未来可能会出现哪些问题隐患等信息。领养人如果遇到问题，我们也会反过去问实验室有没有专业的解决方案。”

△“拉菲”耳朵内的实验编号（已模糊处理）丨受访者供图

作为上端实验室和下端领养者之间的中间渠道，比格公社的工作压力和责任感也在增加。原有的安置基地最多只能容纳44只狗，且经过几年之后，设备多有破损。要想帮助更多的比格实验犬找到新家，满足更多领养申请人的需求，必须对基地进行修建和扩建。

与此同时，比格公社人手不足、分工不明晰的问题也凸显出来。算上Spencer自己，这个团队原本只有8个人，且都是志愿者性质，大家平时都有自己的工作。2019年，Spencer因为忙于本职，无奈之下推掉了两批比格实验犬。“实验室来接触我们，我们确实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去领，就回掉了。大概有几十只吧，事后想想觉得挺对不起它们的，就觉得如果我能够把全部精力扑在这上面，情况应该会好很多。”

事实上，过去3年当中，Spencer已经自掏腰包十多万元，用以维持安置基地的日常运行。2020年，Spencer辞去工作，全职投入比格公社的运营，并将主要志愿者团队扩充到了20多人。今年，比格公社将有一系列新动作：为扩建安置基地举办的众筹、争取在上海建立比格实验犬救助实体店、实验犬科普走进校园和社区，等等。

△图源丨比格公社

在跟志愿者及领养人沟通的过程中，Spencer说自己最深切的体会就是，以前做动物公益、志愿者服务相对来说是“自我牺牲式”的，而现在越来越趋向“自我实现式”。

“我们不想去做一些卖惨的、或者制造社会焦虑的话题，只希望从正面引导。我们的领养人都知道实验动物为人类做出了贡献，也能理解有些动物实验暂时还没有替代方案，那我们能做什么？又肯不肯尽力去做？领养，是我们力所能及的补偿方式之一。我们的领养群里会有一些焦急的询问，但更多的声音是，大家觉得这个事情是有意义的，是滋养家人和孩子爱心的。”

来源：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