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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吴昌硕诞辰四艺光辉展风采第二辑璀璨启幕

06-22

纪念吴昌硕诞辰四艺光辉展风采第二辑璀璨启幕

吴昌硕像

吴昌硕(1844.8.1—1927.11.29),原名俊,字昌硕,别号缶庐、苦铁等,汉族,浙江湖州人。中国近、现代书画艺术发展过渡时期的关键人物,“诗、书、画、印”四绝的一代宗师,晚清民国时期著名国画家、书法家、篆刻家,与任伯年、蒲华、虚谷齐名为“清末海派四大家”。2024年是吴昌硕先生诞辰180周年,我们特别整理了“四艺精绝的一代巨匠”系列评论文章,本期刊发第二辑,带领大家继续深入地领略这位海派艺术大家的风采。


吴昌硕 《桃实图轴》

吴昌硕诚为艺术的战略家,经由长期的沈潜迂回,高瞻远瞩,最后以精猛之气,直扣艺术的底蕴,破门而入,势不可挡。他学画虽自云始于五十,但实际的年代当早于此前,较可信为四十五岁左右。其《石交焦》(稿本)有云:“余性喜画,自游寓江左,与诸画士遇,其艺之尤精者,余必有其画。诸君皆名重一时,人求其画,非兼金不可得顾。皆与余善,余有求必应且速。余辄以篆刻答之。”又云:“余年来亦颇学画,率意为之,自适其趣。人或谓似青藤,或曰白阳,余都不自知。与诸君无一仿佛,独酷好诸君画,诸君亦不遐弃余,所谓气味相投,然耶,否耶(离合同异;还与诸君参之)(1892年)。”他这里所指的“诸君”是张熊、任薰、吴滔、蒲华、顾沄、陆恢、杨伯润、李嘉福等书画名家。陆恢题吴昌硕赠顾茶村《墨菊图》(浙江省博物馆藏)(1889年),有“吴昌硕精刻善书,间及绘事。与茶村顾先生敦翰墨交,是帧乃其秘不示人,密以投赠物也”等语可作印证(1893年)。从传世的吴昌硕画作来看,较可信的早期之作光绪戊子、己丑(1888~1889年)为始,所作为墨梅、牡丹、菊花之属。

吴昌硕《罗汉奉经图》

他画学之初发轫,有几个显著的特点,却又每为论者所忽。首先就是吴昌硕与任伯年之关系。多年以来,有所争论的是任吴究为“师生”还是“师友”?而未能深层地去探求任吴艺术的内在共构以及任对吴绘画道路的不容稍忽的影响。任吴订交是由高邕之介绍于1883年(癸未),吴昌硕于赴津沽在上海候轮期间,一见如故,任伯年为作《芜青亭长四十岁小像》。自此交往甚密,吴昌硕1886年(丙戌)有《十二友诗》,其中对任伯年不胜赞叹:“山阴行者真古狂,下笔力重金鼎扛。”细味此诗,吴昌硕对任伯年以契友相交,吴仍在“篆刻时代”,吴为任刻印,任为吴作肖像画数帧。此时吴仍未正式学画。吴昌硕正式学画应是1887年(丁亥)初冬移居沪上之后,于是与任伯年之交往更其密切和更深一层。有两则记载极饶深趣:“吴昌硕学画于伯年,时昌硕年已五十矣。伯年为写梅竹,寥寥数笔以示之,昌硕携归,日夕临摹,积若干纸,请伯年改定。视之,则竹差得形似,梅则臃肿大不类。伯年曰:子工书,不妨以篆籀写花、草书作干,变化贯通,不难其奥诀也。昌硕从此作画甚勤,每日必至伯年处谈画理。伯年个性懒,因此画件益搁置,无暇再事挥毫。妻又大恚,欲下逐客令。伯年一再劝止之,始已。”(郑逸梅《小阳秋》引孙紫珊语)“有日,闻挝门急,内出恶声。既而察知呼音之为吴昌硕,门始启,笑谢曰:不知是吴先生,意为高邕之又来引其去也。昌硕初作画,每就正于伯年,故道及辄称伯年先生。”(方若《海上画语》稿本)传世最早的吴画《梅枝图》(戊子,1888年),由吴昌硕画梅一枝,任伯年为补茗壶茶具。吴题诗云:“折梅风雪洒衣裳,茶熟凭谁火候商。莫怪频年诗懒作,冷清清地不胜忙。”可谓一语双关地描绘了他从任伯年谈画理、学画的生动情景——画兴大发,以至诗少懒作了。另一幅吴昌硕《牡丹水仙图》(朵云轩藏)为四十六岁“己丑暮春之初”之作,缶中插牡丹一株,缶以墨勾写,前置水仙,后倚墨石,古雅而简逸。他颇为自得,“此帧气魄高浑,兴与古会”,自称是“拟陈道复大意”。其实图中的古缶牡丹,完全是临任伯年的《拓缶牡丹图》(上海私人藏),由李嘉福拓缶,任伯年补牡丹花,吴昌硕后录旧作。《缶庐诗》、《时己丑寒食节》二图为同时先后之作。由此可窥探吴昌顶学画之初深受任伯年影响之踪迹。他后来给任伯年外孙吴仲熊的诗中总结了他的画学经险:“我画非所长,而颇知画理”。(《勖仲熊》见《缶庐集》卷四)对吴仲熊期望犹切,以其从任伯年当初所论“画理”作为对任氏后人的一种回报。吴昌硕终生对任伯年怀有感激之情,其关系由友而师,终在“师友之间也”。(吴昌硕七十一岁题任伯年《墨竹图》)。

吴昌硕 《双色梅花》

其次,吴昌硕画乃得之山川灵气,所谓“人杰地灵”,其画是乡情的郁积,是少年情愫、憧憬之再现,是“芜园梦中”之现实。他的画尤精于大写意藤本花卉和蔬果,就其画材而论,也不过四十余种。画得最多的为梅、兰、竹、菊、松、紫藤、牡丹、水仙、玉兰、天竹、葫芦、荷花、芭蕉、桃花、山茶等,蔬果则枇杷、葡萄、荔枝、桃实等约近二十种。其它如芍药、芙蓉、蔷薇、红杏、杜鹃、丹桂、月季、绣球、秋葵、凤仙、牵牛、芦花、雁来红、红叶、古柏,以及佛手、石榴、灵芝、红柿、青菜、萝卜、竹笋、南瓜等等。所画诸品,他故乡可供其大半,安吉、鄣吴山间水涯,遍处皆吴昌硕画本,如春来漫山为杜鹃花、野山茶、野紫藤、天竹、栀子花。安吉号为“竹乡”,翠竹无处不在,松、菊、梅更是列植其地,芜园的古梅,特别是梅溪的名种紫梅,称为“铁骨红”,更是吴昌硕一生画兴不减之题材。更奇的是鄣吴村的芙蓉花,真是“粗枝大叶,拒霜魄力”,据说一年四季皆可移植,与他处不同。其重拙大、野趣、朴茂浑厚之气皆从家乡风物引发而为,山川之灵,草木之秀,触发其诗心画境,故能成其大。吴昌硕谓“食金石力、养草木心”,大可深味。他常回忆“山居冬日,早起呼童锄数把白菜下饭,齿颊清寒,有霜露气”。而在上海吃菜,“大失真味,令人欲不思乡得乎?”可见他画幅的周边,是紧紧系着故园心的,因而充实如此,感人也如此。如前所述,“昌硕”(苍石)之字也是得家山之助。鄣吴、安吉,是西天目山麓的山乡山村,其地山石峥嵘,幽谷泉香,特别是独松关,对吴昌硕的画功不可没。吴学画之初,从任伯年等的指授,很快就把画笔转入家山深处。他乙未四月(1895年)所写《独松关图》,可看作其画风形成和建立之一大契机,一松一石,虽拟八大之风,却欲写出“高旷之气”。画中之石,正取之独松关驿道高处之一块突兀不凡之大石,俗呼为“猫儿石”。他丙申年(1896)所作《苍石图》和《猫》两幅,其石写“苍老离奇之态”,其猫蹲踞亦如石之姿,二图正切合“猫”“石”之意。这一迹象呼之欲出,揭示了吴画与故乡自然的内在关连,而且这一“图式”成了吴画早期乃至以后发展的一种母型,如“乔松寿石图”(即松石、独松关,丙申1896春暮)即同时所写的松石图之同构唱和,也是其人格个性之生动写照。松石之外,吴昌硕也偶有山水之作,如五十岁所写墨笔山水卷(壬辰十二月,1892~1893年,原作已佚,见影印本),全是鄣南风光,故园怀思。所以吴昌硕一登画坛,即驱遣乡国山川风物,直扑笔端。他走着一条独特的深怀故土而多具开拓性的艺术之途。自然不仅为他提供了大写画本,更以其独具的深厚性、粗野朴茂和更带原始意味上的鲜明和富有透入画幅深处,所以吴画是大写的自然,又是自然的大写,他的艺术创造了自然,又巧妙地成为自然的一部分。

吴昌硕 《葡萄藤》

第三,吴昌硕善能转益多师,他精于画理,能从美术史的高度窥探画学源流,择师喜拙无巧,真是别具慧眼。他自称“于画耆青藤、雪个”(《缶庐别存》自序),又云“俊年来颇习画,必求其似青藤、雪个而后已,若涂脂抹粉,实不愿,为性使然也”(致友人书)。但吴昌硕时代所见八大山人画也是偶而一遇,青藤的画就更少了。他从友朋处所见也不过《墨荷》《玉簪花》《鸟石游鱼》《瓶桔》《写鹿》诸作,己自叹“八大真迹,世不多见”,感其“用墨极苍润,笔如金刚杵,绝可爱”,但又自觉“神化奇横,不可抚效”,“出蓝敢谓胜前人,学步翻愁失故态”。(《效八大山人画》见《缶庐存》)所以他时刻把握着自我。青藤、雪个这类大家,从世界近代画史的角度看,都是界定时代的人物。中国画发展到八大山人,犹今之西洋画发展到毕加索,在笔墨的内炼、简逸和形式的锐变、富瞻上,后人都很难翻越了。绕过他,或不敢去碰,将成不了新的大家。从中国画史看,不懂美术史,成不了真正的画家。可以说,特别是自董其昌以来,中国文人画家都是美术史的画家。吴昌硕也正是继续着这一中国画史的特有传统,他把握着美术史,也把握着自己。

吴昌硕 《苔石花卉图》

吴昌硕直接效法八大之作并不多,却善于从那些画名大而具形式生命和发展潜能的画家作品中汲取灵感和创造力,如张孟皋和张赐宁即其例。吴画中常题有“缶道人拟张孟皇用笔”(《菊花》1889年),“写毕自视,颇有郁勃纵横气象,惜不能起孟皋老人观之”(《梅花蒲石图》1902年),“拟张孟皋笔意,形似而神逋矣,奈何”(《石榴图》1925年)等等。或者学张赐宁的“拟十三峰草堂大意”(《富贵神仙》)、“拟张十三峰,尚有古意”(《岁朝清供》)等等。吴昌硕接受张孟皋的画风也是直接得任伯年影响。任伯年《蔬果册》(1885年)题云:“北平张孟皋宦游吾越,画法深入宋人堂奥,求者甚众,余每见其尺幅,则五体投地。”又题《天竹牡丹水仙图》(神仙富贵多子)云:“北平张孟皋每喜为之,孟臬画从宋人炉冶中熔出,自是落笔成趣。”(1887年)吴昌硕于此二年后即有“拟张孟皋用笔”的《菊龙图》,可见其画风之承传有绪。张孟皋传世之作甚少,画史所载也多附阙如。张赐宁号十三峰草堂,清乾嘉时人,晚居扬州,画名在“扬州八怪”之后。任伯年、吴昌硕却别有只眼,由其画风,点缀生发。吴昌硕学张孟皋之“纵横气象”设色和神味,自称“意蹑北平张(孟皋),魄夺会稽赵(悲庵)”。至于张十三峰的落笔狂趣和着想有古意,也是吴昌硕服膺的。吴昌硕之学今人学古人,即使是临仿、背摹之作,也取其意到,从不亦步亦趋的,实际也每多“自我作古空群雄”,所画作品,视意气所到,看像谁就题仿某谁笔意,所以如前述临任伯年画的《牡丹古缶》,会题以“拟陈道复大意”,不过是虚应其事,而与白阳山人又有何涉?明白了这一层,于吴昌硕画之拟古可思过其半。吴昌硕在尤耆青藤、雪个,以及白阳、石涛,善学张孟皋、张赐宁外,所学在古人尚有沈石田、奚冈、陈撰(玉几山人)、李方膺(晴江)、赵之谦等,在今人则有任伯年、蒲竹英、张子祥等,终能超迈前贤,卓荦于近代画坛。

吴昌硕《牡丹水仙图》

吴昌硕 《兰香四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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